我走進婚姻介紹所,把載有我個人檔案的光碟交給電腦媒人。

媒人嘰哩咕嚕運算了一陣後問道:“先生,您需要什麼樣的配偶?”

“只要條件相配,性格合適,能在一起生活就行了。”

“那就不好辦了。適合你的未婚女子有十一億八千萬。也就是說,你可以同地球上十分之一的人結婚。”

“這麼多呀,怎麼辦呢?”我憂心忡忡地說。

“你總有一些特殊要求吧?”

我皺起眉頭:“那麼,我想,至少和我一樣得是純種地球人吧。”

“很好,還剩十億。”

“相貌要漂亮些。”

“標準給你調高十度。好,八億四千萬。”

“體重應該在六十公斤以下。”

“七億。”

“性格外向一些。”

“具體點。”

“就是說,喜歡打屋頂網球。”

“好,三億。繼續。”

“呃,讓我想想……”

我冥思苦想。沒想到結婚這麼費事呀。

電腦提示說:“日常生活中你有什麼偏愛嗎?”

“酸菜魚!她必須會做酸菜魚,還有胡蘿蔔燉肉。”

“太棒了,一千五百萬!”

我受到了鼓舞:“不能太嬌弱了,如果停電的話也能自己爬上九十九層。”

“八百萬。”

“有時撒撒嬌。”

“七百九十萬。”

“但總的來說應該豪放一點,別因為一隻小小的鋼牙鼠就嚇得又叫又跳。”

“妙極了!我們快得到她了,一百二十三。”

“她要健談,沒事時可以和我說話解悶——當然,不能太嘮叨。”

“先生……”

“她得是會開氣墊車的專家,在鱗次櫛比的方塊大樓中間,我可轉得暈頭轉向了。理家就不必勉強了,那些事有電腦管家呢。但她必須懂得怎樣買到最好的天然蔬菜,我為這個絞盡了腦汁。”

“我說……”

“對了,她還得會生孩子,並且是高質量的孩子。這和她身體狀況有關,因此她最好是個田徑好手。聰不聰明倒不重要,有個聰明的管家就夠了。嗯?你剛才說什麼?”

“停止,打住,我是說,住口!讓你提條件只不過是為了縮小包圍圈而已,你還當是兌換號碼呢?怎麼一個個都這麼煩呢。”

我不服氣地嘟囔:“奇怪,電腦也會發脾氣。”

“你在說什麼?”

“沒什麼。我是說,接下來該怎麼辦?”

“按照慣例,我們將從最後得出的八十三名中隨機抽取一位介紹給您。如果雙方覺得合適,你們將在一個月後簽訂婚姻合同,有效期十年。”

“是。”我說。

這時我想起了在一些古典小說裡談到的情節,不禁問道:“那麼,她會愛我嗎?”

“不知道,合同裡沒有這一條。”

“可是,”我追問,“沒有愛情怎麼可以結婚呢?”

“多麼傻啊。”電腦鄙夷地說,“幾百年來人們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?否則我也不會誕生了。總之我的程序裡只有條件、條件、條件!什麼愛不愛的,我們概不負責。”

你瞧,我就這麼幹脆利落地結婚了。現代社會的辦事效率,真沒說的。